未成,还落得个身魂尽残的下场。无能,天下之大属我最无能啊”,沉寂经年的哀伤透过金光传达过来,时秋也鼻腔酸涩不是滋味
龙有龙的不容易,她心软着想,却只听金龙下一秒便说:“喏,就连这个女人都开始嫌弃我了”
敢情叨叨了这么多全为这句告状做铺垫
见那个女人不语,金龙便来劲了,可几次三番想探出身来却又碍于凤火纠缠,很快声音蔫下来只动嘴指挥时秋来拜,“快,你快给大神娘娘磕一个,恩深法驰可断断不成”
“…”,时秋默默
龙虽嘴欠又刻薄,不过眼前这位娘娘温柔又亲切,时秋依言拜祭,辉光自古老神像上发散
形容光芒的时候很少会用到柔软一词,因为光芒无形不可触碰,可时秋分明有抚顶之感,一切都分外微妙。连带体内灵气一阵涌动,她与龙的金光久违地消除了隔阂,交融在一处
虔诚行礼后一人一龙间气氛缓和,只不过金龙很快提出更多要求
“娘娘的供台也需清理一番”
“还有那藤蔓遮了光,这里的枝条也是”
“怎么随身不带香烛?那糕果贡品总该有吧?来都来了礼数做全些…”
…
如此这般捣鼓过一番,金光那头翻江倒海的紧张才好些,甚至每每行礼之时周身经络还暖洋洋的,令人心悦神往
时秋收了手,忽然问:“你我与这位大神娘娘到底有何渊源?我又是怎么成人的?”
方才行礼时候,全身的金光都在牵引自己往神像上靠,这么明显的显像她再注意不到那真是瞎了…
眼前这位娘娘绝对与自己缘分非浅,她温暖的背影时秋曾在金龙梦中见过,在回忆中见过,甚至她时刻都在自己身边
关于自己的来历,自己的曾经时秋不止一次向容师兄打探过,对方始终语焉不详,如何也套不出话来。她若是金龙神魂碎片,那又如何成为人的?为什么从前的事她全数不知?她之前由生到死的那两世又怎么回事?
疑问越多,脑袋越沉,一个常常沉湎过去温暖的人,往往也背负着过往的重量
金龙顿了几息:“神魂承受的记忆有限,有些事不是我不说,而是担心你那这小片神魂承受不住那许多,往事亡矣何苦痛寻?不要问自己不该知道的”
左右是气氛处的随口一问,时秋默默念了声‘好’没有再深究
金龙却还在呢喃,“你我同源不同状知道这点便是了…我做不到之事也许你能,这大概就是所谓天意吧…”
神族掌握凡人之死生轮回,下位者看来这便为天意,而神族口中的天意又是谁在把握呢?时秋不知。只是听得出来金龙说起从前之事语气淡淡,大约是边害怕边怀念
“不过,谢谢”,金龙牙牙学语般说得生硬,活像是从未说过这个词似的,“今日多谢”
“不客气”,按照金龙最后的要求,时秋正着手收拾贡台边零落在地不知为何的红绸,心思不在说话上,只将地上拾起的妖兽毛发与遗落物件拿起来一一端详,整个阵眼处唯这些东西看似与环境不符
“你且不必担心有什么错漏,从前此阵管事之妖是只火兔子,哼,那妖心生贪念偷了此地植株被扒光了皮毛罚入地底封印。后来我改了阵符,便再没有来过此处了…”
时秋将一应杂物收了去,大神娘娘供奉处一应齐整,神像再次散发辉光这一次带着温和的严厉似正催促她离开,莫流连于此
她与神族渊源颇深,可从前发生过什么她从来不知,生而为人只有一点她很清楚,太哲学的问题多思无益——临泱掌门素来奉行脚踏实地,并没有参与金龙总结性的长吁短叹,反而果断掉头默默将阵中四枚废弃的大印塞入了不情不愿的山水画轴中,为探索工程画上圆满句号
器灵不想将经年的脏东西收入腹内便飘乎着想逃,被时秋伸手捞了回来,它拒绝的话说得温吞十分欲拒还迎,“朋辈,这也不带硬来的啊”
时秋认真:“这是工作,不是挑瓜”
如此说着她便一举跃上中央交冠的双树,按照阴阳阵法的设计套路主控中心必然于此
法阵复制图已经到手,安全解析也已然完成,好东西也捡全了,又有金光作为助力,随着时秋心意而动强行修改了阵眼纹路,剩下的事情便理所当然起来
金色光芒代替原本有些惰了的灵气扎根下去,由枝杈再到树根,阴阳并进,天顶倒垂下的古木如焕新生,树冠被迫展开,绿嫩叶翠生机耀目对这倒外来的金光若生寒战
时秋很快寻到了关键,限制两山灵气流动?这不跟关窗三年不通风一样,多晦气赶紧关了
术法限制?要那何用放限定不放脑子的东西
神识压抑?生平最恨这玩意
雷火惩罚?还有发动参数?额外的虚拟预设?要来作甚?没事找事扯光!全扯光…
说是改动阵法结节,实际操作起来就是在用金光大力掰扯各种植物的根部。草本经年已是共根生,当时秋强行扭转完一颗大树木质根,切断扫净一片毛细根,并不慎掰断数条肉质根后,阵中心一阵发颤
这座无主自运行多年的大阵终于刻上了她时秋的姓名,离开阴暗闭塞的无自主,从此走上一条蓬勃发展并自由的康庄大道。作为阵法的修改者,经此一役,她于阵道上也有了不大不小的领悟
一事了解带来的稍许欣慰或许甘甜,但接踵而至的无言愧疚也甚是难防
金龙耳聪目明:“断人根茎如杀人父母,你瞧这叶子抖落的动静,人指不定就是在骂你”
“照理说两山阵法是穷奇才改动过的,怎一点都没见到痕迹”,阵内关节处那几条根茎长得比人都粗,也不像才被动过手脚的样子,愧疚与疑惑压着时秋,“难道穷奇是什么阵法天才,哪里就这么能干了”
忍住朝植物鞠躬谢罪的冲动,时秋抬腿就欲离开阵眼空间,只是充盈生气的树洞如今看来全是黑暗与未知
树枝嘎吱地移动几乎与心跳同频
“啊”,树壁完全合上的那刻忽传来一声叫唤,时秋本就紧张挽弓在弦生怕植株们的复仇,此时没有预备被金龙吓得一身冷汗
时秋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金龙淡淡:“忘记钥匙那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