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等到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一片橙红,我们带着满满的收获,和村民们一同踏上归程。欢声笑语洒满了整个小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与幸福。
在海天的陪伴下,我们还有幸搭乘渔民的渔船出海捕鱼,每一次出海都充满了新奇与惊喜,成为了我们难以忘怀的美好回忆。
白天出海时,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在海面上,波光粼粼,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海风呼啸着吹过脸颊,带着大海独有的浓郁咸腥味。海天身姿挺拔地站在船头,兴奋地指着远方,大声呼喊着,告诉我们哪里可能潜藏着鱼群。船老大熟练地掌控着船舵,手中的渔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哗啦”一声,精准地落入海中。随着渔船缓缓向前行驶,大家都屏气敛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面,心中满是对丰收的期待。收网时,每个人都齐心协力。我和海天憋足了劲儿,双手紧紧拉住渔网,身体微微后仰,用尽全身力气。婉清则在一旁为我们加油鼓劲,清脆的声音在海面上回荡。当渔网破水而出,活蹦乱跳的鱼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白的光芒,我们激动地欢呼雀跃,喜悦的情绪在海面上肆意蔓延开来,感染着每一个人。
夜晚出海,又是一番神秘而迷人的景象。月光如水,温柔地洒在海面上,为大海披上了一层梦幻的银纱。星星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夜空中,与海面上闪烁的波光相互交融,构成了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船缓缓前行,只听见海浪轻轻拍打船舷的声音,仿佛是大海在低声吟唱。海天小声提醒我们保持安静,生怕惊扰了潜藏在黑暗中的鱼群。这次采用的是灯光诱捕的方法,灯光一亮,周围的海水瞬间被照亮,无数小鱼小虾受到光线吸引,纷纷朝着光源聚拢。船老大瞅准时机,迅速撒下渔网。不一会儿,渔网里便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海货。婉清好奇地凑近查看,眼中满是惊叹与新奇。我和海天默契配合,将捕获的海货仔细分类整理,感受着大海给予我们的这份独特而珍贵的馈赠。归航时,我们带着满满的收获和对大海深深的敬畏之情,心中被满足与喜悦填满。
岛上的居民,确实如海天所说,文化程度普遍偏低。但他们的内心却无比纯粹,每个人都质朴真诚、热情好客,就像未经雕琢的璞玉,散发着最本真的光芒。尤其是当面对我和婉清这两位来自顶尖学府的老师时,他们眼中最初满是敬畏。这敬畏并非一般的敬重,而是源自内心深处对高等知识、对顶尖文化殿堂的极度尊崇。在他们眼中,北大是遥不可及的神圣之地,承载着无数的梦想与可能,而我们,便是从那片知识圣境降临到他们身边的引路人。不过随着相处的日子一天天增多,他们真切地感受到我们的随和亲切,渐渐地就不再把我们当作高高在上的贵客,而是当作真正的家人,融入了彼此的生活。可那份热忱好客的态度不仅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愈发浓烈,就像燃烧的火焰,温暖着我们在小岛上的每一天。几乎每天,都有村民热情地往我们的小院里送东西。不管是哪家煮了新鲜的花生,炒了香气扑鼻的瓜子,或是切开了清甜可口的西瓜,都会第一时间想着给我们送一份来。在岛上淡水资源极度匮乏的情况下,他们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保证我和婉清每天都能畅快地洗澡。至于海鲜,更是源源不断。每次出海捕鱼归来,他们总是把捕获的最肥嫩、品质最上乘的海鲜挑选出来,满心欢喜地送到我们手中。平日里,我们和村民们常常围坐在一起,毫无拘束地谈天说地,气氛轻松融洽,仿佛大家早已是相识多年的挚友,亲密无间。我向他们讲述外面的世界,繁华都市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车水马龙的街道,日新月异的科技发展。他们听得全神贯注,脸上写满了好奇,眼神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可当谈及一些新观念、新思想时,我能明显感觉到他们心中那层陈旧、保守观念的阻碍和由此产生的抵触情绪。这些观念就像一层厚厚的枷锁,禁锢着他们的思维,虽历经岁月的洗礼,却依然顽固地存在着。每每遇到这种阻碍和抵触,我不禁在心中深深叹息,却没有一丝气恼。因为我深知,要打破这些禁锢他们思想的枷锁,绝非一朝一夕之事,而是一场漫长而艰难的思想革新。婉清则与岛上的妇女们打成一片,常常聚在一起探讨厨艺和家务琐事。她虚心学习了许多当地独特的海鲜烹饪方法,同时也毫不吝啬地展示自己精湛的厨艺。她精心烹制的菜肴,色香味俱全,赢得了大家由衷的赞叹和钦佩,让村民们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当然,在岛上,最欢迎我们的要数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们。他们总是像一群欢快的小鸟,围绕在我们身边。他们特别爱缠着我,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听我吟诵古诗,讲述古代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古老的故事就像一扇通往神秘世界的大门,每一个情节都充满了新奇和惊喜。他们也喜欢跟着婉清学英语,学会几个单词或简单的句子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家,向家人和小伙伴们炫耀,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成就感。婉清给他们讲的《基督山伯爵》的故事,更是让他们沉浸其中,仿佛置身于那个充满冒险与传奇的世界里,听得如痴如醉。
在这些孩子中,桑桑的小女儿小霞与我们格外亲近。这孩子虽然天资不算出众,却勤奋好学。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跟着我学会了几十首古诗,还能和婉清用英语进行简单的日常对话。或许是因为海天经常给她讲述北大的故事,她对北大充满了无限的向往,总是缠着我和婉清问个不停,稚嫩的小脸上写满了对北大的憧憬和好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说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像大哥哥一样,考上北大,在那片知识的海洋里继续跟随我们学习。
婉清对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也是格外疼爱。只要一有时间,婉清就会把小霞温柔地拉到身边,耐心地听她讲述那些充满童趣的童言童语。不管小霞说什么,婉清都会认真地回应,时而点头表示赞同,时而被她天真的话语逗得哈哈大笑。她们还会一起玩小女孩们最爱玩的游戏,比如跳房子、过家家。婉清虽然年纪大了,但玩起游戏来却像个孩子一样充满活力,和小霞一起嬉笑玩耍,欢笑声回荡在小院的每一个角落。婉清还会细心地给小霞梳各种漂亮的小辫儿,一边梳一边和小霞聊天,询问她在学校里的趣事。后来,婉清甚至在海天去县城走访的时候,托他捎回一块淡绿色的布料,精心为小霞缝制一件漂亮的连衣裙。她仔细地裁剪,一针一线都缝得格外认真。当小霞穿上婉清亲手做的小裙子,辫梢上扎上同样颜色的蝴蝶结,在镜子前开心地转着圈时,婉清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欣慰和满足的笑容。海天看到这一幕后,当天晚上忍不住半开玩笑地对婉清说:“妈,您有我这一个儿子还不够啊,是不是还想再认一个女儿啊?”
婉清笑着瞪了海天一眼:“怎么着,跟一个小丫头片子,你还吃起醋来了?”
没等海天回应,我便接过话茬,笑着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咱海天是那种小心眼的孩子吗?就凭咱儿子这豁达的心胸,别说你再认个闺女,哪怕咱俩现在再生个孩子,他也只会满心欢喜,那祝福和疼爱,指定比咱俩还多,说不定往后还得抢着照顾弟弟妹妹呢!”
“哎,还是老爸最懂我!”海天笑着冲着我竖起一个大拇指,而后轻快地走到婉清身旁,亲昵地握住她的手,诚恳地说:“妈,说真的,您要是真打心眼里喜欢小霞,就把她认作干女儿,带回竹吟居养着,给我添个妹妹,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不也挺好的吗?”
“拉倒吧,这辈子有你这么一个贴心的儿子,妈就知足啦!”婉清紧紧攥着海天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感慨地说道,“早些年呐,医生说我跟你爸这辈子怕是没指望有自己的孩子了,那时我也琢磨着领养一个,可你爸非较着劲说,孩子跟父母之间得讲究个缘分,硬把不搭边儿的凑一块儿,到最后也成不了一家人。现在看啊,你爸这话还真没说错。你看咱们仨,从初次见面到如今,感情就那么自然而然地交融在一起,没有半分刻意和勉强,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所以才这般亲密无间。如果当初真领养个孩子,就算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等他知道自个儿身世,那隔阂也就随之而来,再怎么亲也亲不到根儿上了。”说到这儿,婉清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至于小霞,那就更不合适了。先不说她舍不舍得亲生父母,她父母愿不愿意让她离开,单说我对她的感觉,就和初见你时完全不一样。那种天然的亲近感,那种像磁石一样挡不住的吸引力,在我和小霞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只能说,她和咱们,确实没有成为一家人的缘分啊。”
“那,您对小霞怎么就那么亲呢?”海天眼里闪烁着探寻的光芒,“我瞧着她亲妈对她,都没您这么上心呢。”
“你妈呀,与其说对小霞格外亲,倒不如说是在她身上找寻孩子小时候围绕在身边的那种感觉。”我轻轻走到海天身旁,缓缓坐下,自然而然地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娓娓道来,“儿子,你不晓得,想当初如晋的女儿刚出生那会,你妈可上心了,天天跑去帮如晋媳妇带孩子,每天一回到家,就跟我念叨个不停,今天说孩子会咧着小嘴笑了,明天又说孩子会用小手抓挠儿了,就连孩子打哈欠时那憨态可掬的模样,还有打喷嚏时那小小的动静,都能被她绘声绘色地说上无数遍,那股子兴奋劲儿,就好像那是咱自家孩子似的。可谁能想到如晋的女儿才刚学会翻身,他们一家就南下前往武汉了。你妈那段日子,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似的,心里空落落的,那份失落,我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微微顿了顿,目光温柔地看向海天,接着说道:“海天啊,你来到我们身边,我和你妈打心眼儿里感到知足和幸福。但你妈心里头,始终藏着一份对孩子在自己怀里一点点成长的深切渴望。她渴望听到孩子牙牙学语时喊出的第一声爸爸妈妈,渴望见证孩子迈出人生的第一步,渴望陪伴孩子度过每一个成长的瞬间。那是为人母心底最纯粹、最本能的渴望,是对生命延续与陪伴成长的深深眷恋,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情感寄托啊。”
海天那深邃而明亮的眼眸蒙上一层雾气,大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我们的手背,那一下下的动作,满是心疼与安抚,仿佛在无声诉说着他对我们的理解和眷恋。婉清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她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嘴角带着一抹欣慰的笑,声音却带着几分哽咽,却又透着藏不住的期待:“老头子,你这话可真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不过我琢磨着,这份渴望在下一代身上是实现不了喽。我就盼着将来海天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或者大胖孙女,到时候我可得好好把他带在身边,一天天看着他长大,痛痛快快地过一把养孩子的瘾。”
“妈!”海天原本还满是动容的面孔,瞬间涨得通红,他微微低下头,躲避着我们的目光,一只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后脑勺,动作里带着几分羞涩与窘迫,“好好说着话呢,您怎么一下子扯那么远?”
“要说远啊,其实也不远了!”我身子微微向前倾,脸上挂着按捺不住的期待,兴致勃勃地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仔细盘算起来,“你想想,你现在距离毕业还有三年时间,紧接着考研读博,前前后后满打满算也就七八年。等那时,你都二十六七岁了,按照常理,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我琢磨着,那会儿你父母还没退休,要是有了孩子,就先把孩子放在我和你妈这儿,我们帮你带。等你父母退休了,把他们接到竹吟居来,一大家子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带孩子,或者我们带着孩子去苏州,和他们住在你家老房子里,你之前不是说房间挺多的嘛。到时候,我们四位老人齐心协力,帮你把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你就可以一门心思扎进学术研究里,或者专心搞你的创作,无忧无虑的,那该多好啊!”
“哎呀!老头子,你想得太周到了!”婉清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双手一拍,兴奋得差点站起身来,“咱就这么办。到时候,你教孩子古诗文,我教孩子法语和西班牙语,海天的父亲教孩子画画,母亲教孩子英语,这么多厉害的老师教,这孩子不优秀才怪!唉,也就是国家政策不允许,否则我真想让海天多生几个孩子,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过日子,将来四世同堂,那画面,想想都觉得幸福啊!”
看着我们饱含憧憬与爱意的目光,听着我们对未来生活的美好规划,海天脸上那层窘迫如同清晨的薄雾,在朝阳的照耀下渐渐退去。直至听到婉清最后的感慨,他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妈,您这想法太妙了!要不我加把劲,到时候争取生一对双胞胎,一个姓章,一个姓苏,让咱们两家人的血脉紧紧相连,让咱们这个大家庭热闹起来,好不好?”
“姓什么不要紧!”我和婉清几乎同时脱口而出。话音刚落,我们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眼中都涌起笑意。婉清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我继续说。我坐直身子,温和地对海天说:“海天,对于我和你妈来说,孩子姓什么不要紧,是男是女也无所谓,只要是你的孩子,那就是我们亲生的孙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