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的一天,宫里突然传讯。
然后殿下被庆帝单独叫进宫里了。
我听见消息已经等候在府中。
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殿下见着我的时候一头栽进了我的怀里,浑身的力气都压在了我身上。
“怎么了?陛下训斥你了吗?”
我拍拍他的后背以作安抚,然后捞起殿下的腿弯,把人抱进屋内。
我看不得他失意难过,却也不想把事情糊弄过去。
“愿意给我讲讲刚刚发生了什么吗?看见承泽这样,我心里难过。”
有些话说出口听起来像是甜言蜜语,可这却是我心中真实所想,毕竟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心上人,每天都因为别人而面色暗淡。
即使是生父也不行。
他在我这里这般被尊重着放在心上,我又怎么舍得任凭他被一个冷心冷情的生父所糟践?
不过殿下他也就刚刚被我抱进来时脸上还有着失落的神色,可之后还没等我坐稳把凌乱的衣裳放置好,他脸上就已经失去了刚刚的不愉之色。
我见他状态恢复的如此之快,想来,又是庆帝那种琢磨不透的态度,让他难免心里难过。
松松紧紧的态度磨人至极,比一开始就明显的憎恶还要令人厌恶。
殿下探身而上,将我压制在他与床榻之间。
我揽着他些,避免他有掉下去的可能。
“……陛下斥责我说吃相过于难看,可这些不就是他一开始容许我这样做的么?如今却向我讲起贪吃国库,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我瞧着他眼眸里的虚伪之色,没说话,也没在看着他。
“殿下,我这里曾经留有一份名单,名单上记录着殿下所交好的朝臣里在各部轮转时吃下的好处。
殿下可愿意给我一个回答?”
——到底是殿下你想做的,还是庆帝造成的形势所迫?
我避开他想扭正我下巴的手,梗着脖子在等他给我一个答复。
沉默在此刻显得格外悠长。
我有些后悔,似乎不该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他。
可没等我试图用诱哄的态度对着殿下,殿下已经软了身段伏在我身上。
“若非要挑一个元凶,那么可能是因为太子吧。”
我听着殿下若无其事的叙述,心里难免泛起更多细密的疼痛感。
殿下说:
“在陛下侧封我后,太子对我的眼神何其怨毒?曾经兄弟二人已经在那一刻蜕变为仇人,再无转还的可能性。
那时,陛下嫌我羽翼不丰,为我延请名师指点,学习庶务,将我带入朝,连日称赞。
这样一番动作下来,太子如何还能将我视作兄弟?
没有当时立即除去我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又或许,陛下故意保着我的命让太子亲自来取。”
我看着他眼角一抹晶莹闪过,只是很快就销声匿迹,除了眼眶微红,几乎再无弱色。
我不知他这一抹柔弱是故意流露给我看是为了让我心疼,还是真情实感的流露,畏惧于曾经而真的感到心里一丝冰寒。
我喟然长叹,这些皇子的争斗真的一刻也没有停息。
却也只能感慨皇室夺权的肮脏。
殿下活的如履薄冰,我又有何理由横加阻拦?
他若是心黑些,敢于向皇子或宗室下手,占了庆帝的便宜,那庆帝就会嫌他不孝,不忠不义;
若是心软些,做不得这磨刀石,那接下来生不如死的,也只有他自己。
做个老实人,不被允许;
做个正常人,也不被允许。
我不止一次的感慨,他们这些做皇子的艰辛;
可做这庆国皇子更难些,因为上面还有一个思绪总是捉摸不透的庆帝。
“殿下,你可知随大流固然能溶于水中,可自身的特殊却会被磨灭。
若真当你有继任高位之时,却也已经成了群臣掌握的傀儡,这样的未来,又怎么能服众?又如何开拓自己的图景?”
我见他想反驳,先是亲了一口,堵住了他的嘴,又继续说:
“我知你曾经或许将自己悬挂于钢丝之上,未曾给自己留出退路,可如今你最差的退路不就是我带着你远走高飞吗?为何不愿意多留一份清正给自己?”
“我们要争就堂堂正正的去争用庆帝装模作样交给你的手段去争。
权谋,你来;
武力,我上。”
有些事情,从现在开始,停下吧。
我揽着他,从耳尖亲吻到脖颈一路往下。
很久很久之后的哼唧声中才传来一声应答。
“……我试试吧……”
试试所谓的清正,试试所谓的权谋。
……也试试想象一个光明而灿烂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