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过,在今天殿下和范闲终究还是对上了。
范闲双手作揖,谈笑间,已经将殿下曾经的门生指作空谈国事的无能力者、指作戕害朝廷正义的蛀虫。
庆帝悬坐高台,一言不发。
他只等着看这场这场闹剧是否会按照他的需求收场。
不论是范闲这种新臣,还是殿下那种磨刀石,庆帝他都是这台戏的看客。
或许还约莫者指望太子有什么动静,只可惜……
我一转头看去,太子竟装作无所事事的去看那房檐构造。
……
这扮猪吃虎是否有些太过火了,一国储君装成如此不堪大用的模样,难以想象为什么庆帝这么喜欢死守太子的宝座。
若是愿意好好教导他的二子,何尝不会是一位优异的储君?
……优异?
是了,他怕是根本不愿意在他的统治下,还有一位被寄予着厚望的人推向高位的儿子。
他断然容不下这样的储君。
太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我在袖筒里竖起大拇哥,行,各位看着最蠢的那位都比我这个莽夫聪明。
将注意力转回范闲和殿下身上。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证据与诡辩交错着被递上去,不知道何时这片空间里只剩下庆帝查阅奏折的声音。
众人都在等庆帝的示意。
最终,范闲脸上挂上满意的神色,二殿下则是猛地双膝跪地,垂头称是。
我看见他在细微的颤抖着——
即便刚刚言辞无措,可这番争斗竟是他顶着这样的畏惧,在分辨吗?
退朝。
众臣离去,殿下还在跪着没有起身。
太子也没有离开,我踌躇一二,走到殿下身边搀扶起殿下。
殿下方才跪的那样坚定有力,肯定腿上磕出淤青了,精神上缓过劲儿来,事后却免不得要喊痛。
庆帝这家伙真是造孽……
我心里一丝一毫的尊敬都没有,现在满是对他的嫌恶。
推己及人,反求诸己。
本意是表示能设身处地的为他人着想。
可惜,我代入的是殿下的视角。
这心里自然是容不得庆帝的。
我知道我有些偏激,可是,亲疏远近的明显必然导致我乐意被殿下的感官所变得“盲目”。
马车上,我撩起殿下的下裳为殿下上药,一大片红色已经足够触目惊心。
更是不乐意想象之后殿下的腿上青紫连成一片的嚇人场景。
轻轻吹气,希望这样简陋的举动能减少一分的痛苦。
殿下见我上药也没拦我,只是在我上完药之后拽了我一根手指攥在手心。
罕见的举动。
我捏捏他的手指,又松了力气。
“你说,范闲是真的不愿意与我站在一处吗?他明明知道至清至浊的道理,眼里却揉不得我这颗沙砾。”
殿下的力气很快松开,可是这样虚虚的拽着我反倒让我心口酸涩。
我有些难以启齿。
殿下将范闲的诗词作品捧至高处,私下引以为知己,可是所求不同,手段也不同。
也许,注定不能成为心意相通并肩而立的同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