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季节。
左玉卿在宫中待了有些时日,有时魏皇后叫李浔阳过去用膳,也会将左玉卿叫过去,她有意撮合两人,可李浔阳并没有当回事儿,只把左玉卿当作一个朋友。
两个人虽然有话题,也能聊得投机,可涉及男女之情,李浔阳就有些退缩了。
对于她来说,左玉卿始终是陌生的。
入夏这一天,下了整日的雨,皇子公主们早晨请过安后,剩下的时日都待在寝宫中。
扶华殿自从修葺过后,雨天再也没有漏雨。沈珩之白日在屋里作画练字,时而站在窗边观雨。
窗户大开,他立在窗边,有细细雨丝侵入面上,清清凉凉,忽而远处有人撑伞进了回廊。
周京上前同来人交涉。
沈珩之看清楚是左玉卿,他并没有惊讶,而是踱步走至桌前,将未完成的画卷收好。
“沈兄,是我。”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很是爽朗,接着便有脚步声传来。
很快门被打开,青衣男人推门而入。
左玉卿笑着问道:“沈兄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
“闲来无事,便练练字而已。”沈珩之语气淡漠,面上微微带着些许笑意,招呼着他坐下,又叫周京去沏茶。
当茶端上来,左玉卿品着,赞不绝口,“这是新茶吧,味道不错。”
沈珩之道:“多亏了长公主,我才能喝上今年的新茶。”
左玉卿放下玉杯,脸上的笑容淡去。“公主对沈兄,可是格外好啊。”
“长公主心怀天下,自然对每个人都好。”
左玉卿忽然冷笑一声,“可沈兄不是诏云子民。”
“那又何妨。”沈珩之为他沏了一杯茶,淡声道:
“既心怀天下,又岂单单是诏云子民。”
左玉卿捏紧玉杯,他没想到,自己隐藏那么久,却被面前这个人仅仅几句就堪破了。
“可长公主毕竟是诏云的人。”左玉卿也不甘示弱,指腹捏紧玉杯,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它捏碎。
沈珩之抿唇一笑,“是,她是诏云的长公主。”
“我不是诏云的人。”
“你有自知之明就好,”左玉卿也回笑,他倒没有必要跟一个外人再装下去,所幸直接露出阴暗一面。
“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有其他想法,否则,虽当不得诏云子民,但可作诏云的鬼。”
沈珩之冷冷嗤笑,“原来你们诏云的人都是如此。”
都喜欢威胁人,衣冠楚楚的背后,是一颗肮脏的心。
太子李升平是这样,魏恒是这样,就连左玉卿也是这样。
“涉及朝堂,就没有人心思纯净。”左玉卿嗤笑道,“北岳国三皇子,不亦是如此吗?”
“我跟你不一样。”
“是啊,你比我足够隐忍。”
左玉卿紧紧盯着他的脸,仿佛要看出什么破绽来,但沈珩之的面容依旧平静如水,毫无波澜。
沈珩之看着他,语气平静,“你我不同,你身为嫡长子,从小锦衣玉食不断,而我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吃了上顿没下顿,你体会不到我的心情。”
“我其实并无多大奢望,有些东西是你的终究还会是你的,可若不是你的,那便强求不来。”
“我又如何相信,你还是当初北岳国的三皇子。”
沈珩之反问道:“何来相信这一说?我好像有些不明白你的来意了。”
“我的来意?”左玉卿顿了顿,“你该知道,长公主与我是良配,我不希望有人从中插足。”
“如若真是良配,左公子为何又担心旁人插足?”
沈珩之缓缓道:“是不相信自己?”
这话令左玉卿怔住了。
从看到他的反应后,沈珩之便已心领神会。
“我劝沈兄还是谨言慎行。”左玉卿反应过来,“这次,她会选谁还未可知。”
“左兄方才说什么?”
沈珩之没听清楚他说的后半句。左玉卿没有解释,忽而又友好笑道,“今日就到这里,魏皇后邀我过去用膳,想来他们都到齐了,我也该走了。”
左玉卿起身,“沈兄不必送我了。”
他看着沈珩之,“你可知,陆将军很快就要凯旋。”
沈珩之并没有接他的话,他站起身,“那左兄慢走,我就不送了。”
他与之前一样,云淡风轻。
左玉卿侧身,脸色瞬间阴暗难测,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此地。
沈珩之看着他的背影,沉思一会儿,便走回桌边,拿出画卷继续作画。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一圈又一圈淋在青石板上,渐渐变得嘈杂,雨水冲淡过往尘埃,一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