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平步右卫门”这个问题上,我和他有着天然的默契,只要再将私自发挥的“停留”文字游戏讲给他听,他便定能进一步完善思路……不愧是令人厌恶的“同类”。
坦诚而言,与渡边平步右卫门相处几个小时,除却那些略显浮夸的表演,我对他最为鲜明的印象却是……隐忍。
忍耐身边的人被杀害殆尽,忍耐新城主耀武扬威,忍耐繁华平静的家乡变成一片萧条,忍耐“右卫门”之折辱——隐忍足足半年之久。
大概连他自己也不曾注意到那团燃烧在眼中的暗火——像这样的人归了伊东氏,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那一官半职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出于乐观我希望是前者,但是出于谨慎我倾向于后者。眼下伊东氏既死,渡边平步右卫门已然丢失了目标,那么无论他现在还想做什么,防着点总是没错的,甚至那些仿佛是在离间我与阳一的话也……
我低头思索,再抬头时太阳已完全沉下去了,拂面的是柔和却冰冷的夜风。
月亮爬上高天去,光芒却仍未圆满,阳二便双指并拢一一划去,凡是被他指到的石灯笼无一不亮起温暖明亮的光,不一会儿便化去了积在石雕顶部的雪。雪水一滴一滴地流淌、滴落,又在坚实的地面上汇成小溪,湿润的路径仿佛哀悼的短河。
……阳二简直像个小孩子,也难怪阳一待他像是在待自己的弟弟。
脚步落在院中修葺精美的石子小路,此处的积雪很薄。我们的脚步不疾不徐。
若是在夏夜,此时便该有虫鸣了。
“我与渡边平步右卫门合伙制订了杀死你们的计划。”
便是在此时——月色静谧、雪色美好,仿佛一切都已踏上正轨的此时。
我听见自己嗓音平静地响起。
另外两人停下脚步,相异的眼睛锁定我的身体。
“约定中,我会在三日后佯装无意地打开地牢,于官学旧址汇合之后,便会助他出逃去寻河之国大名的守护忍者,然后……”
我淡淡一笑。
我的听力很好——右侧阳二的手已经按上了腰间的武器,那曾割伤我,亦曾造成自伤的钢索。
他还没有出手,因为他在等一个人的命令。
那唯一有资格对他下达命令的人此时却只是淡淡地看着我,语气平静得与我一般无二:“然后?”
“官学旧址,凌晨三点。我建议你们午夜时分就围住地牢,没准真的能捉到他,”我笑眯眯道,“当然,当然,如果他更聪明一点……我更倾向于他会在这三天里努力说服阳二从而单独见你?或许他会亲口把我们的‘出逃协定’泄露给你,运作顺利的话,刚好借刀杀人。”
“我知道了。”阳一平静道。
『?』
“那就走吧,去看看那位……被砍掉了双手的可怜人。”
阳一平静,阳二懵逼,我却觉得心情大好,连月色与凛风都可爱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