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晚站在光下,透过门缝,看到娄衔从浴室里走出来。
没想到娄衔出差这么快就回来了。
透过门缝,迟晚看到他边走边拿毛巾擦头发,湿发上的水滴下来,沿着他脖子的弧度向下淌,没进黑色T恤里面,下半身穿的是素色的家居裤。
他似乎还没有发觉迟晚这里的门已经被打开,而是毫无知觉地靠近房间中央的那张桌子,拿起上面的玻璃水杯,仰起头喝水,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而上下滚动。
突然,他闷哼一声,往后踉跄了一小步,迟晚的视线下移,看到了一只成年边牧正热情地用鼻子顶娄衔的腰,甚至跳起来用前爪向上轻轻扒拉。
娄衔的T恤下摆不小心被它的爪子顶起来,露出里面洁白的皮肤和清晰的肌肉线条。
皮肤上面还有被爪子撞击留下的浅红色印子。
看来这只边牧就是球球。
娄衔放下水杯,摸了摸边牧的头:“好了,要睡觉了,回你的窝。”
娄衔说着,领着“球球”到他的窝里面睡,接着关了灯,屋内一片寂静,迟晚听到一阵窸窣声,猜想娄衔已经躺下睡了。
门大概是“球球”开的,迟晚轻轻拉上门,也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这夜不知为何,梦中总是反反复复出现娄衔那一截白皙有力的腰,使他辗转难眠。
大学的时候,他们曾经做到了最后,那晚的细节迟晚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娄衔穷追不舍,把他压在床上的时候,喘息急促,随即迟晚就听到了类似解皮带的“咔嚓”声,娄衔的长发很软,反反复复地扫在迟晚的皮肤上,令人难耐。
不知为何,这股痒意一直没有消散,似乎要将迟晚淹没。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迟晚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它消散下去,只好爬起来去浴室,待了不知道多久,回来躺下,终于能睡着了。
早上起床下楼的时候,迟晚站在楼梯口,远远地就看见娄衔的脚边正坐着一直边牧,它的坐姿很板正,吐着舌头咧着嘴正热情地看着桌上的食物,时刻准备好接受主人的投喂。
“等等,这些不适合你吃,管家会给你准备好食物的。”
他的声音虽然还是没什么起伏,听不出很剧烈的感情,可是对着“球球”,他的耐心似乎要多得多。
迟晚走过去,坐在了长桌的对面,两个人的位置依然是隔得最远的那种。
球球看见迟晚之后,似乎很激动,咧开嘴笑了,吐着舌头轻轻喘气,差点就要往迟晚那边走了,被娄衔及时制止。
他们没有任何交流,安安静静地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迟晚不说话,一来是因为他发烧的时候胡言乱语,觉得有点没面子,二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个小变故,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不敢直视娄衔。
而娄衔不愿意跟他说话是正常的。
迟晚吃完晚饭上楼,才看到苏晓晓给他回的信息。
【!!!她是单身啊,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才敢要联系方式的。】
【花痴脸.jpg】
迟晚回复她:【可是……她不是娄衔的女朋友吗?】
苏晓晓:【你说这个啊,我给你看个东西。】
说着她发过来一个聊天界面,上面的备注是“妍妍”,右边的头像迟晚知道,是苏晓晓的,那左边应该就是柳心妍。
苏晓晓:【其实我好早就注意到你了,但是你每天都待娄少爷身边,我都找不到机会跟你说话呜呜呜……】
柳心妍:【那也没办法哈哈哈,我是他的秘书,本来我是不用离他这么近的,可是他说岛上要找他搭讪的人太多了,叫我假装他女朋友帮他挡挡桃花。】
柳心妍:【原本我是不同意的,可是他给我开了丰厚的加班费啊!】
【铜钱眼.jpg】
迟晚放下手机,终于知道发烧那天晚上为什么觉得娄衔和柳心妍的通话怪怪的了。
“娄总,资料我已经通过邮箱发送给您了,明天您要去A市出差,记得别错过航班,没什么事的话我先下班了。”
如果柳心妍是娄衔的秘书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
迟晚躺倒在床上,将自己埋在被子里,脸上发热。
感觉闹了很大的乌龙。
他在被子里嘀咕:“还说什么不喝情敌的鸡汤,我在说什么啊……”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一下,有新消息发送进来,迟晚亮起屏幕一看,是“未婚夫”。
自从上次见面“未婚夫”说对他不满意,话里话外都是疏远的意思,迟晚也完全遵守他的意思,一点也不去打扰他,两个人相安无事,差点就忘记了“未婚夫”的存在。
只见他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上面是迟晚那天在海边给顾疏他们三个人端水的画面。
对方语气似乎很不耐烦。
【这是怎么回事?】
【你现在身份不同了,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今晚在餐厅见一面吧,把事情说清楚。】
迟晚看着聊天界面发呆,虽然他并不想重提旧事,可是他也不能拒绝这个要求,迟家不会允许的。
他动动手指回复:
【好的。】
晚上迟晚到了餐厅,依然是上次的那个位置,“未婚夫”这次没有在吃东西,表情很是严肃,弄得迟晚也有点紧张。
其实最好的结果就是对方能主动提出退婚,可是迟晚也拿不准,如果对方主动退婚的话,迟家会把过错归到自己头上吗?会放过自己吗?
迟晚悲哀地发现,他的人生总是这样的,如履薄冰,不能走错一步。
“未婚夫”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拉开,拿出里面的资料,其实更多的是一些照片,还有一个u盘。
“迟先生,我找到了你学生时代的一些照片。”
迟晚接过来看了一眼。
第一张是违纪处分通知,原因是迟晚考试作弊。
第二张是迟晚获取奖学金的信息不实的处分,原因是隐瞒挂科情况。
第三张……照片中间是迟晚,他一个人缩在小小的角落里面,周边的环境很黑,从画质上看,应该是某段监控录像的截图。
有些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迟晚以为自己早忘得差不多了,可是看到这些照片的时候,那些细节在脑海中涌起来,足以把他吞噬。
“未婚夫”今天似乎变得很严肃,他说话的方式不像是一个未婚夫,而像是某种态度严谨的律师。
“迟先生,关于这些,你必须说实话,这关系到两家的清白。”
迟晚十指交叉,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这是他紧张的时候惯有的反应。
只要一想到那些细节,迟晚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仿佛有一道黝黑的火焰从脚底蔓延,将他整个人烫得灰飞烟灭。
“我……我没有做这些事……”
把这句话讲出来,他花费了巨大的勇气。
曾几何时,他也曾这样说过。
“我没有做。”
“你有证据可以证明吗?”
那时候的迟晚又年轻,又执拗,他愤怒地给对方抛出一句话:“我没有做,为什么要证明?”
可他没想到的是,从此以后,他的罪名已经坐实,等待他的是无穷无尽的谣言。
直到今天,他再次被强烈的聚光灯照射,他依然要为自己不曾做过的事情证明。
迟晚看着“未婚夫”,他有某种预感,对方很有可能会像之前的无数个质问他的人一样,问他:“你怎么证明?”
然后迟晚就不会再解释了,因为证据早已经被顾疏他们掌握了,迟晚是不可能拿到的。
“未婚夫”推了推眼镜,说:“你怎么证……”
他话未说完,迟晚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似乎有人给他发了信息,他没有继续说,而是拿起手机看了看,又熄屏,放到手边。
良久,他才平静地接话:“把真相告诉我。”
不是“你怎么证明?”
而是“把真相告诉我。”
迟晚盯着他的手机看,感觉屏幕那边的人是个天使,是他的救世主,让他免于再次听到:“你怎么证明?”这句话而陷入无望的境地。
迟晚难得地松了一口气,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那是他特意叫服务员加的温开水。
温热的感觉让他微微放松了下来。
娓娓道来。
“作弊的事情,有人偷了我的手机,放在我考试那个座位的抽屉里,我并不知情,被监考老师发现了,按照规定算作弊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一切,可是……可是负责人并不愿意打开监控录像……因为顾疏他们三个人早就已经打点好了。”
“还有奖学金……我没有挂科,成绩早就公布过了,只是……突然就挂科了……在奖学金名单公示的时候……”
说到这,迟晚有点语无伦次,但是好在这些事情也很好理解,因为顾疏他们并没有计划什么特别复杂的“陷害”计划,而是明目张胆地改变结果。
因为他们三个人的家世,所以他们毫不顾忌规则,也没有人会追究他们。
没有人愿意得罪他们,而得罪迟晚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未婚夫”用笔在一个本子上记录好,将这几页撕下来,连同照片和U盘一起,放在牛皮纸袋里收好。
他动作非常熟练,跟迟晚第一次见到的他差别很大,不知道为什么迟晚脑海里面浮现出了一个词——训练有素。
“未婚夫”站起来,拿起牛皮纸袋,对迟晚说:“今天就到这里,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迟晚点点头,然后他看见“未婚夫”就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一样,夹着牛皮纸袋离开了。
迟晚今晚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脑子里的记忆翻滚着,让他久久不能平息。
餐厅的背面很靠近海,迟晚走出餐厅,循着翻滚的海浪声走,一阵海风吹过来,很凉爽,迟晚的心情好了不少,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作出一个拥抱海风的姿势。
“你在演泰坦尼克号吗?”
《泰坦尼克号》——一部美国电影
第9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