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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2-12 惊雷不会再度落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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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卡路尼西亚神殿。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病房内窗明几净,泛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夜久托着下巴、叼着棒棒糖,紧盯着病床上的人——群青正在沉睡着,全身上下包满绷带,几乎没有一处露在外面,不由得让他联想起博物馆里一种名叫“木乃伊”的展览品。

自从“不老泉事件后”,他们被「天马之徽」带到了卡路尼西亚,在神殿里得到了治疗。

情况非常艰难。

梦丘和子爵被确认死亡,天楸和沙华失踪,天槲重伤,红丝心脏穿孔,浸音曲失去了双腿和部分身体,除了群青外的所有人皆被旧日尘严重毒害——而群青则因为自杀式的力量释放,失去了身体左侧的部分皮肤和肌肉组织。

“很遗憾,我们也不知道,毕竟是那么严重的损伤。”身边的医生回答他道,“我们会尽量尝试解除盐化,但是除了他人,恐怕没人能真正做到。”

“他明明没有伤到大脑,不至于到现在都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夜久反驳,然后仔细打量对方,“对了,之前没见过你,是最近从神城来的?”

“是的,神城派遣了我们支援。”

“你隶属于垂天院?”

“当、当然不是,我们是特别急救组的成员。”

显而易见的谎言,夜久心里冷哼一声,却也没必要拆穿,于是挥了挥手把对方放走了。

他将棒棒糖咬得“咯吱”作响,心里愈发烦躁。

看来巡溟官所面临的真正困难,远不是身体的伤口。

因为棘鸟的行动,远在天空彼方的神城也受到了负面影响,各位权力者意识到那股力量的强大,因此尤其关注守垩原如今的状况。然而因为子爵的失败,神殿系统与领主的关系降至冰点,垂天院便乘虚而入,直接派遣了一支调查小组。

这些人不仅仅想调查双月之丘的来龙去脉,还总是在幸存者身边乱转和打探——这引起了夜久的不安。他只能每天都关注神城的报纸,看看有没有“陨王为死”之类的报道,生怕是棘鸟散播了这个消息,才招来了这些人。

但好几天过去,事实似乎不是这样,垂天院不是为了他而来的。

所以,目标大概就是群青了。

他的猜想很快得到了证实:在过去的十天里,只要他一来看望群青,就有两名调查员过来盘问他关于群青的话题,足足不下十次。

四十年前,群青通过与安努维斯交易,成功获得长青泉,并且向垂天院隐瞒了这件事。贤者们大概已经开始怀疑这点,想要寻找证据,以此控告群青做出违规行为,所以开始找人旁敲侧击。夜久于是只能装作与群青不熟的样子,才勉强蒙混过关。

夜久将啃完的糖棒扔进垃圾桶,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中,那个桶里已经堆满了糖纸、口香糖、纸飞机、花生壳和果皮之类的垃圾,于是只能提着袋子去扔。

路过病房门时,天槲好像已经醒了,正与调查员谈着话。

“天槲先生,你能解释为什么黑圣女只是击伤,却没有杀掉你吗?”

““只是击伤了我”?我至少六十年无法战斗!你竟然说得好像我捡了大便宜?”

“请你理解,我们并无此意,只是在行驶职责罢了。当初的情况下,她明明有能力直接杀死,却放过了你,这并不符合常理。”

天槲发出怒吼,挥舞起拳头,“什么?你们这是在暗示我与她有勾结吗?她带走了天楸!你们怎么敢这么认为!”

”请冷静一下。“

两位调查员走上前,一个按住天槲,另一个毫不犹豫地往对方的手臂注射了管镇定剂。等病人平静下来后,他们用那机械般的声音继续提问,“在这次的悲剧中,你和其余人都受到了旧日尘的严重影响,但是「辰骨」却几乎没有事,你知道其中的原因么?”

天槲双眼有些涣散下来,”我哪知道!可能是因为他的神印吧。“

“那他在参与任务全程里,有过什么异常举动么?”

“异常举动?他经常不理人,装作没听见话,这种事正常人做不出来!你只想说这些么!”

调查员似乎有些失望,“你了解他么?”

”我们以前是竞争对手,但现在还行吧,他救了我几次命,我很感激他。“

”感激?所以如果有需要,你会替他隐瞒事实真相么?“

“隐瞒事实?”天槲立刻听出了言外之意,再度暴怒起来,“你们两个人是怎么回事?我们都这样了,你们不去找天楸,不去追踪外部的敌人,竟然在这里捕风捉影?你们是在暗示什么吗?”

两位调查员眼见问不出什么,也只能放弃离开。

“这人怎么回事?十倍的镇定剂都起不了效果。”其中一人嘀咕道。

夜久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虽然他知道群青和贤者的关系一向恶劣,却也没有想到,竟然能到这种地步:明明前者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后者便已经在背后开启了内部调查。

某种意义上来说,巡溟官你也还真是不容易啊……他心里想。

扔完了垃圾,夜久继续在各个病房里游走,挨个拜访了还处于昏迷中的红丝、天栀、天樨和浸音曲等人,装作他只是个来帮忙、没有任何私人关系的单纯热心人,以避免再次遭到调查员的注意。

直到他吃完了第三十根柠檬味棒棒糖,不得不拆开最讨厌的樱桃味时,那两个调查员和医生才离开。

他迫不及待地重新回到群青身边,轻手轻脚地盖好被子,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绷带下凹陷的眼眶。

就算得到治疗,指尖传来的触感,却依然是略带粗糙的盐晶。

“……”

他突然想起了些一度被埋葬的回忆。

-

六十年前,受到群青致命一击后,他似乎是在无光之溟死去了。

是的,他确实是,死去了。

他登上朽木的船,渡过了传说中的冥河。

这条河是网状的,无从得知具体到底从何而来,又来流到何方,每一处的河岸都被称为“死”,唯有河流中心的那座渺小岛屿被称为“生”。

他就这么站在“死”河岸上,望着那片“生”的岛屿——它似乎很近,非常近,可惜他却过不去,因为他的身躯早已破碎,只会在冥河中下沉。

但他依然不愿意离开,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就好像仰望夜空的人,将手伸向无法触及的星辰一般。

他望着。

他一直望着,在浑浑噩噩中,望了很久的时间。

冥河河水腐蚀着他胸口的大洞,腥臭的淤泥将逐渐他埋没,他却依然浑然不觉。

直到某个飘忽的白影,唤回了他的思绪。

它似乎是某种人形,却如同飘渺的白雾,在他的不远不近处徘徊着。

奇怪的存在,也许是个亡灵,夜久这么想着。

在最开始,他并不介意。

但时间一长了,对方也不走,所以他便厌烦了。于是他便捡起石头,毫不留情地扔了过去,然后正中靶心。然而,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停留在原地,无言地望着他。

夜久更加生气了,只能费力地把自己从淤泥里挖出来,然后迈开脚步,想要将对方驱赶走。

白影于是开始往某个方向跑。

但奇怪的是,无论夜久在怎么加速,都也始终无法靠近白影,而是保持着固定的距离。他见此只能停下脚步,想着主动远离,却没想到,这个讨厌鬼也瞬间改变了路径,再度跟随上来。

夜久又气急败坏地再去追。

就这样,两人不断前行。

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穿过那网状的河道,来到一片怪异的海岸。

漆黑的海浪卷席着沙滩,无数形似婴儿的沙像从湿润的沙粒中爬出,挥舞着小小的手臂,努力朝着远离海岸线的方向前进——有些很快被海水所打散,有些在陆地上渐渐磨损,只有极小的一部分似乎成功了,钻入冥河中消失不见。

见到此景,夜久猜到了什么。

他于是弯下腰,将手指深深插入沙滩,挖出大捧沙子,胡乱地塞进胸口的空洞——就好像匠人将补土填入碎裂的器皿那般,他修补着自己的身体。

海浪瞬间增强了。

夜久没有去看,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在这期间,就算海浪声整耳欲聋,他也一次都没被打到,很顺利地完成了修补。他刚想着自己幸运无比,直起身后却惊讶地发现,是那道白影正站在不远处,为他挡下每道巨浪。

也是在此时,对方似乎终于坚持不住,碎裂成了无数苍白的碎片。

夜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没敢继续停留,立刻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跑——这次,借着完整的身体,他成功地渡过冥河,回到了“生”的岛屿,也回到了无光之溟。

在那之后,他又不知道漂流了多久。

借着伊妲的哭泣,他才成功确定人世的方向,然后从与无光之溟连通的外海登上卡厄泽的沙滩,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这就是他复活的过程。

-

“当时带领我去那片海岸的那个鬼,会是你么?”

夜久望着群青,然后摇摇头,“哈哈哈……你又没死过,而且看你那么吃惊的样子,应该不会吧?但是……为什么你们的碎片,是如此相似呢?”

他用指尖轻点对方的额头,尝试探知残留的意识。

满怀恨意、竭尽全力将刀挥下的人,自身也会不可避免地被留下被害者的痕迹。

他们两人也是如此,在夜久被盐刃捅入胸膛的瞬间,他一小片灵魂因为□□的死亡而掉落,附着在了群青的身上。所以,在他复活后,便能偶尔借助那小片灵魂,来达到效果极其有限的两种效果。

其一,是感知位置:正是这个原因,在神城醒来后,他才能立刻在广阔的大地上锁定对方的位置,然后准确地飞跃而下;此前群青被安努维斯暗算,迷失在森林里时,他也是借此,才很快地找到了对方的位置。

第二,是精神介入:先前在卡厄泽里,他就曾以幻境和错觉的形式出现在对方的面前,而现在,也能借此寻找群青是否有苏醒的迹象。

当然了,这两者的效果是极其微弱的,后者也完全无法产生任何行为上的影响,而且只有在两种情况下能起效:第一,对方同样想到了他,又或者,像现在这样,极度虚弱、毫无防御能力。

夜久收回手,一无所获。

也不知是群青真的伤得太重,意识沉得太深,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他无计可施,只能在对方身边趴下,喃喃自语,“也不知道你要睡多久呢,万一要一年、甚至是十年的话,那该怎么办啊?我不喜欢神殿,可没什么耐心继续待在这里啊。”

“所以求你……快醒来吧。”

-

与此同时,在阿卡迪亚,垂天院的总部,「晨辉之塔」。

高耸的石厅中,竖着四根金黄色的巨柱,刺目地让人睁不开眼,群青站在水池的中央,四面涌来的密集的水波,如束缚般固定住了他。

他抬起头,望着面前衣着华贵的老人,缓缓开口。

“所以,我现在是被囚禁了吗?地之贤者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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